2022#土壤

凡你所用，皆为土壤。

1

2022年啦！今年的关键词是：土壤。

这是一个去年不断冒到我大脑的词语。去年的是 workflow，强调精心设计，顺势而为。这里的势是主观创造的势，而土壤更多是客观上的势。去年的体会，以为 workflow 够用，但精力不够。估计也是为什么在去年灵感之神赐给了我这一枚签：土壤。

探土壤之难，在于熟视无睹，作用于无形；在于知识壁垒，须辨土壤成分；在于体系之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要由虚到实，层层递进。

2

先谈谈虚，以三个故事开始。

故事一： 2021年后半年，搬了新家。起床对我来说变得有点困难，进入冬季，更少的日照，加重了情况，后来渐渐发现，是因为房间采光不好，早上晒到不到太阳，而且房间的灯是暗黄色的，早上得不到足够的刺激，从而间接地影响了一天的效率。后来，我用了两个摄影棚用的那种强光，连上智能家居，对着床头，每天7点准时亮起。早晨迎着光芒的愉悦感回来了许多。想了想，这半年，我每天一大早都在无意识地就消耗能量，去抵抗缺乏光照的房间，这能量本可以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好的土壤，是你存在未曾察觉，缺少却倍感难受的养分。

故事二： 2022年末去洛杉矶南区，看了看 Ron Finley 的食物森林，一个通过在城市空地种植食物，来改变社区环境的计划。Ron Finley 被成为城市匪帮园丁，几乎通过一己之力，改变了当地法律，对城市道路种植的要求，从而改变了整个社区环境。用Ron的话说：要改变社区，就要先改变土壤的组成。 翻修土壤，就是从成长最根本，有时也许最简单的地方入手，从而能产生巨大的宏观影响。

故事三： 1972年，新几内亚的政治家耶利问作者：“为什么你们白人制造了那么多的货物并将它们运到新几内亚来，而我们黑人却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货物呢？” 再推导一步，这个问题是：为什么财富和权力分配是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同大路上人类以如此不同的速度发展。 1997年出版的《枪炮、病菌与钢铁》回答了这个问题：往深处讲，是地理环境导致了这种差异。作者将1.3万年的人类历史置于演化生物学、人类学、语言学、考古学等众多学科的研究证据中深入探讨，并且对比了各大洲、多民族的发展速度，有理有据。因此作者也因此获得了美国普利策奖和英国科普奖。 在作者看来，食物生产的出现使得欧亚大陆抢占了文明发展的先机，文字、技术、政府等都是粮食盈余的“副产品”；而动植物种类的多寡和大陆轴线的走向又决定了各大洲食物生产的先发与落后，这就是影响了不同种族遵循不同历史发展轨迹的终极因。 因此，环境和资源的优渥滋养了西方文明在沃土上牢固生根，迅速结果，而非种族自身在生物学上具有优势。

3

对于土壤而言，那什么是实呢？由虚到实，是我新一年的旅程。先以一个 故事 抛砖引玉。

Dan Stevenson 与妻子住在加州奥克兰的东湖区，已经40年。不知何时开始，东湖区治安越来越差，有贩毒的、卖淫的，偶尔还有进户抢劫的。

最让 Dan 感到愤怒的，是其家门，有一小块车道分流的三角绿地。那里本来应该是绿化，却堆满了废弃床垫、沙发、衣服、随手扔弃的垃圾、甚至使用过的保险套和针筒。在从Dan的窗户看出去，就是一大坨堆积如山的垃圾。

故事略长，长话短说，Dan在困扰多时，甚至每天不断打电话给市政府，但也没有什么用，清掉一次，这里马上又会堆满垃圾。 有一天，他们浮现了一个主意：佛像。

在三角绿地处，放了一尊佛像。为什么是佛像呢？因为佛教在西方是很温和中立的一种信仰。假如放一尊耶稣神像，可能就会有争议，但佛像不一样，似乎不太有人会对佛陀有什么不满。

Dan 开始到处找合适的佛像，有天他看到一尊大约60公分高的黑色石雕佛像，很喜欢。但他担心如果佛像放在那块地上被偷走，所以给佛像做了底座，让她坚实地固定在草地上。

佛像就静静地坐在那块草地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一开始，垃圾变少了，后来大约四个月后的某天早上，Dan发现有有人在给佛陀上漆，还留了一个橘子在在佛陀前。隔天，一颗橘子变成了一对橘子。

在那之后，佛陀每天都有新的贡品，有时是花束、有时是水果，有时甚至还有钱币。

有天 Dan 下班回家，发现佛陀神像旁多了两尊神像。 他后来理解，应该是有人觉得佛陀需要被保护。这尊石雕佛像，摇身一变成了一座神坛。而且佛陀也升级了，她不再是白色的，而是金色的，而且还有人给她做了衣服（袈裟），Dan 觉得她现在的样子酷极了。 这尊佛雕除了外型变了，还有人为她盖了一栋房子，若你个子娇小，还可以钻进去跟佛陀一起睡一晚的那种小房子。

后来每天早上七点，就会有人来膜拜诵经，他们会敲着木鱼念唱一段时间。这些信徒都是从别处来的，不是这个社区的，他们英文不好，有的甚至不会说英文。现在一天大概会有70-80个人特别来这里祭拜佛陀，甚至还有从明尼苏达来的。

再过几年，先是垃圾没了，然后不知从何时开始，毒贩一个个搬走了，然后卖淫的也纷纷离开了。一篇当地报导写道，Oakland 东湖区从2012年有神秘佛坛与固定祭祀活动开始，这区的犯罪率在一年内下降了80%。

4

所以，如果你问我，就土壤而言，这寻找之旅到底在找什么？

其中一个可能解是，在寻找一个佛像，去答这土壤之实。

具体而言，以书影音人事物的形式，来探索一些角度：

• 直觉和逻辑：直觉是一个个关于土壤的故事，如赞比亚和荷兰的差异，逻辑的是关于土壤的学科，如发展经济学。
• 具象和抽象：具象是真实的土壤构成，抽象是扩大其土壤的内涵，如土壤可以是文化，政治，商业的土壤。
• 演绎和归纳：演绎的有着严格推导过程，可证伪，归纳是从一个个例子中，得到一个可用的认识。

万物皆有联系，但有近有远，希望顺着土壤，获得一些洞见。

5

2022年，我的愿望是，再一次认识什么是土壤，那些隐藏在各种植物下的土壤，仔细想想，找到了合适的土壤，其实是可以费最小的力，来培育你最想种的植物。

人生想要的总是很多，但精力总是有限的，愿我们都能找到我们的沃土。

2020.1.5
在LA到Seattle的飞机上